2010年11月24日,紫金县司机练雪峰在天安保险公司买下一份机动车交通事故强制险,一年保费1200元。保险于2010年12月1日起生效。
不幸的是,半个月不到,练雪峰的车就发生了一宗交通意外。事故虽然不大,他还是赔偿了3000多元。拿着保单,练雪峰本以为保险公司能赔付1000多元,不料却遭到拒绝。“既然不给我赔付,起码把保费退还给我吧?都不行,这算怎么回事?”
B2牌不能开拖拉机?
“花1200元买了保险,可出了事却一点赔付都没有。”新年刚到,紫金县司机练雪峰便匆匆给记者打来电话,“这起保险纠纷只有15天‘复议’期,请快些帮我解决一下。”
事情其实并不复杂。2009年11月,练雪峰拿到新车,型号为“王牌CDW150T”。按照规定,练雪峰委托当地车行买了机动车交通事故强制险(下简称“交强险”),从事运输。2010年11月,投保一年期满,平安无事。练雪峰再次委托车行购买强制险。不料第二次投保几天后,即与村里一名骑自行车的老人发生轻微碰撞,最终练雪峰赔偿医疗及其他费用3000多元。
事故后,练雪峰马上联系投保的天安保险股份有限公司(下简称“天安保险”)梅州分公司。“打了电话,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了,对方一点回音都没有。只好打电话向总部投诉。总部客服表示会联系梅州分公司两天后答复,之后却再次没有消息。”无奈之下,练雪峰干脆把材料寄到天安保险梅州分公司。几天后,对方终于书面回复:不予赔付。在天安保险给练雪峰的《机动车保险不受理索赔案件通知书》中,原因陈述如下:“司机练雪峰驾驶标的车江西B69277号牌农用车行驶避让不当,碰撞到骑自行车的江某某(此处隐去真实姓名),致使骑自行车人受伤。司机练雪峰驾驶农用车所持的驾驶证是B2,根据《道路交通安全法》规定,B2只适用于大型货车和C1、M(包括小型汽车、小型自动档汽车、低速载货汽车、三轮汽车、轮式自行机械车)等车辆。”
问题在于,练雪峰的车是由江西省赣州市农业机械局核发的“变型拖拉机”。依据《道路交通安全法》第二十条,交警部门核发的驾驶证不能驾驶变型拖拉机,变型拖拉机适用驾驶证是由农机局核发的“G或H”牌。
已纳入交管部门监管
对于这样的解释,练雪峰难以认同。“一个可以开大货车的B2牌驾驶证,居然不能开拖拉机?”据练雪峰介绍,开了两年车,此前也和交警部门打过多次交道,从来没有被指出驾驶资格不符。
对此,记者咨询了紫金县交管部门。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,如果开拖拉机,必须取得农机局颁发的牌照。但是,很多外省登记的农用车,行驶证上注册的拖拉机类型各式各样,“什么变型拖拉机、低速拖拉机,各种叫法都有。有些车其实和普通货车比较接近,管理起来确实比较模糊。”
随后,记者又咨询了河源市农机局,该局办公室人员告诉记者,整个河源农机局监管和颁发的基本都是手扶式拖拉机的K牌,至于“变型拖拉机”早已划归公安局交管部门。对于当地农机局的解释,省农业厅农机办工作人员给了更详细的说明:“拖拉机在概念上有些混乱。广东省现在由农机部门监管和发牌的,只有折腰式拖拉机,而拖卡式变型拖拉机,广东农机部门已经不再发放牌照。”不过,据其介绍,目前包括江西、广西、海南等周边省份的农机部门,还为该车型发放牌照,结果导致“现在省内的变型拖拉机,有九成都是在省外注册的。”
不过,按照省农机办的解释,变型拖拉机的监管,早已于2005年全部移交给交管部门。公安厅、农业厅《关于做好三轮汽车、低速载货汽车和拖拉机档案及驾驶证档案交接工作的通知》(粤公通〔2005〕170号)对此有明确规定:“公安部门对农业(农机)部门移交的三轮汽车、低速载货汽车(含变型拖拉机)要纳入正常机动车管理范围……对已办理外省拖拉机牌证的变型拖拉机,公安部门要结合当地实际,逐步换发机动车牌证。”
惹来这样的麻烦,让练雪峰及车行始料不及。根据车行代理介绍,练的车型在省外注册时也完全可以选择为“低速货车”,不过,两者在成本上“要相差三五千元!”对于练雪峰来说,选择省外上牌同样出于降低成本的考虑,“对于司机来说,变型拖拉机和低速货车每年的审查费差不多,但是如果是江西牌,年检费才500元,要比省内便宜一两千元。”
拖拉机身陷投保难
对保险公司来说,这样的纠纷并不意外。
“如果不能赔付,当初买保险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?或者保不了,可以把钱退回来嘛!”练雪峰气愤地说,“要不是这次轻微事故暴露出问题,一下子发生大事故,该找谁赔付?”
练雪峰的担心,这些年实际早有发生。1月15日,天安保险梅州分公司理赔部客服告诉记者,这两年变型拖拉机出险情况已经不少,但都因为驾照是B2牌而无法赔付。“此前有一宗大型事故发生,造成三级损伤。后来省公司审核通不过,从省公司提供的法律条文里,我们才知道存在驾照不符的情况。”
但是,相似的事故,也有截然不同的结果。据练雪峰的保险代理人介绍,2009年,中国大地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(下简称“大地保险”)梅州分公司也发生了一宗变型拖拉机出险的大事故,“由于驾驶证也是B牌,一开始保险公司也不愿陪,后来告到法院,最终还是裁决保险公司要赔偿。”
案例频发之下,保险公司是真对上述《粤公通〔2005〕170号》移交管理的政策不了解,还只是耍赖心态?一个细节似乎悄悄说明了保险公司的前后变脸。“练雪峰每年保费是1200元,那肯定是按机动车投保的。按照规定,现在省内普通拖拉机保费是60-90元/年,而变型拖拉机最贵也才400多元。”省农业厅农机办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根据保监会、农业部于2007年制定的《拖拉机交强险费率方案》规定,拖拉机交强险基础费率因地而异、因车种而异,不同区域不同车种费率各不同。如14.7KW以上运输型拖拉机,交强险保费在不同省(区、市)从340元至700元不等；14.7KW以下(含)兼用型拖拉机,交强险保费最高定为80元、最低定为50元。
由于费率低,出现了保险公司不愿开办拖拉机交强险的情况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霸王条款在所难免。练雪峰的投保经过,就体现了这种状况。“2009年第一次投保,代理帮忙找到中华联合财产保险公司,不过今年他们不愿意做了。找了天安保险,结果河源分公司根本就没开办变型拖拉机的投保业务,最终只好找到天安保险梅州分公司。”而练雪峰的保险代理人也告诉记者,近两年很多保险公司都停止了拖拉机类的险种。而练雪峰办理的虽是拖拉机交强险,却是按机动车缴纳的保费。
根据省农机办介绍,目前省内普通拖拉机保有量达36万台。而据不完全统计,2008年仅粤西、粤北地区就有6万多台省外上牌的变型拖拉机。这些拖拉机都面临着投保难的尴尬。
1月15日,记者联系天安保险河源分公司,客服向记者证实了上述说法。
“变型拖拉机可以投保吗?”记者问。
“外省牌不受理!”
“本地牌呢?”
“也不受理!”
“那么,改注册为低速货车呢?”
“不好意思,还是不受理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