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得郾城大捷以后,岳飞预料到宗弼将转攻颍昌(今河南许昌),便派岳云等驰援前往。七月中旬,兀术率骑兵三万直抵颍昌城下,后续援兵源源而来,又遭到岳家军的沉重打击。他只得把十万大军驻扎在开封西南四十五里的朱仙镇,企图阻挡岳飞进军。但岳家军前哨五百铁骑抵达后,稍一交锋,金军即奔溃。这时,北方义军也纷纷响应,大河南北捷报频传。
但高宗、秦桧为了向金朝求和以确保自己的统治,竟连下十二道金字牌,下令岳飞立即班师。其时,数万岳家军分布在河南中西部和陕西、两河的局部地区,战线拉长,兵力分散,而张俊、韩世忠和刘锜等部奉命已经或正在后撤,岳飞陷入孤军深入的局面。鉴于形势,最关键的还是君命难违,七月下旬,岳飞违心拒绝了两河遗民要他继续北伐的请求,奉诏“班师”。他眼睁睁看着高宗与秦桧葬送了这次最有希望的北伐战争,痛惜十年之功,废于一旦,悲愤地喊出:“社稷江山,难以中兴;乾坤世界,无由再复!”岳家军南撤以后,河南州县很快被金军重新占领。
岳飞是宗弼碰到的真正敌手,郾城大捷以后,金军哀叹“撼山易,撼岳家军难”,宗弼开始采取和战并用的策略。双方和谈尽管中止,但热线联系仍未中断,宗弼致信秦桧,明确提出条件:“必杀岳飞,而后和可成!”
绍兴十一年正月,宗弼亲率近十万大军直入淮西,企图以战迫和。南宋派张俊、杨存中、刘锜率军迎敌,并命岳飞领兵东援。岳飞尚未赶到,杨存中、刘锜与张俊的部将王德已在柘皋(今安徽巢湖东北)大败金军。张俊准备独吞柘皋之战的功劳,打发杨存中、刘锜还军,岂料宗弼命孔彦舟回师攻陷亳州,并重创前来救援的杨存中与王德军,岳飞闻讯驰援,金军安然渡淮北上。
岳飞两次增援淮西都慢了半拍,其表面理由一是本人“寒嗽”(感冒),一是军队“乏粮”,是否夹杂有对高宗阻挠北伐的不满,则不得而知。但这点不久就成为他受迫害的口实。
高宗与秦桧本来就处心积虑地企图削夺武将兵权,如今在兀术的要求下,罢兵权又与屈膝求和联系在一起。绍兴十一年四月,他们采纳了给事中范同明升官爵、暗夺兵柄的建议,调虎离山,将张俊、韩世忠和岳飞召到临安,任命张俊与韩世忠为枢密使,岳飞为副枢密使,把三大将原先主持的淮西、淮东与京湖三宣抚司统制以下的官兵都划归三省、枢密院统一指挥调动,一律改称统制御前诸军。
韩世忠与岳飞对朝廷此举感到突然,张俊因与秦桧早已达成幕后交易,约好尽罢诸大将,兵权都归他执掌,便带头交出了兵权。惟恐韩、岳联手,高宗宣布韩世忠留御前任用,张俊、岳飞前往原韩家军驻地楚州措置战守事宜。
张俊所干的尽是肢解韩家军、撤毁江北防务的勾当,岳飞作为副职完全无能为力。当岳飞知道秦桧与张俊正在唆使亲信诬陷韩世忠企图谋求重掌兵权,便通报给了韩世忠。世忠急忙面见高宗,号泣投地,高宗知道他除力主抗金外还是比较听话的,念他在苗刘之变中救驾有功,终于保全了他。
接下来,高宗、秦桧就把迫害的黑手伸向了岳飞。在南渡诸大将中,岳飞是出身最低、功勋最著、抗金最力的。朱熹以为中兴将帅以岳飞为第一,但说他“恃才而不自晦”。确实,岳飞个性刚正耿直,不但不善于保护自己,还在两件大事上冒犯高宗,加深了高宗的忌恨,引来了杀身之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