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7年3月10日,国民党二届三中全会在汉口召开,以“提高党权”的名义,决定实行集体领导,以中央常务委员会行使最高权力,顺理成章地免去了老蒋的中央主席、军委主席等职务,好歹没有一撸到底,给他留了个空头总司令的面子。
从选举结果看,国民党左派和中共领袖重新掌控了国民党的最高权力:因中山舰事件而负气出国的汪精卫又得到重用,任排名第一的组织部长和党中央常委,其余8名常委中,除摇摆不定的谭延闿以外,左派人士和中共党员占绝对优势地位,他们是孙科、徐谦、顾孟余、陈公博、谭平山和吴玉章,结果老蒋就成了孤家寡人;在政府方面,他连名分都没有,孙科、徐谦、汪精卫、谭延闿、宋子文是常委,并由中共党员谭平山、苏兆征担任农政部长和劳工部长;此外,汪精卫尚在国外,其组织部长一职还由中共元老吴玉章代理。如此同时,由于取消了党主席,地下党的名单自然也不需要上交,这就彻底推翻了二届二中全会所作《整理党务案》的决议,使中共方面得以合法地在国民党内部行使自己的权力、发展自己的组织、推行自己的路线方针政策。
随着三中全会的胜利闭幕,鲍罗廷一伙开始抢点布局:
3月21日,在上海守敌愿意投诚、无意再战的情况下,为抢桃子,命令周恩来发动第三次起义,于次日占领了除租界以外的整个上海市区,并成立一支拥有2700人的工人武装;
3月24日,任命程潜为江苏省主席,委员15名中,不计左派,仅共产党员就占三分之二;
3月25日,任命李宗仁为安徽省主席,委员8人中,左派和中共的席位加起来也占了三分之二;
3月26日,改组江西省党部,以方志敏取代AB团团长段锡朋,接着又在4月1日改组省政府,赶走反共的李烈钧,任命态度暧昧的朱培德为主席,共产党员占了10名省府委员的半数。
国民党的末日就要来临了。
危机四起之中,南京事件忽然爆发。3月24日,一部分北伐军士兵在南京抢劫英美日等国的领事馆、住宅、教堂、商店,杀死6名外国人,导致停泊在江面上的英美军舰向城内开炮泄愤,又造成无辜市民重大伤亡。这一惨案,在全国激起强烈的反帝浪潮,“打倒列强”的口号直冲云霄,而各列强为保护租界,也大举增兵上海,形势岌岌可危,稍有不慎,就会引起一场混战。
这时候,尽管苏俄关于在中国应“不惜任何方法——甚至抢掠及多数惨杀”来挑起各国干涉的绝密文件,还没有被张作霖从苏联大使馆里搜出来,但老蒋心里清楚得很,南京事件显然是有人做手脚,企图让列强与国民党打起来,以坐收渔利。
一波未平,武汉政府又密令第六军军长程潜伺机逮捕蒋介石。这份密令,系谭延闿亲笔写在绸布上,由中共元老林伯渠缝在衣服内,于3月27日启程从汉口去南京送给程潜,可惜迟了一步,老蒋已于昨天离开南京,去了上海,怎么办?武汉方面心生一计,布下陷阱:于4月2日干脆把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职务也废了,将他降格为第一集团军总司令,然后命令他“克日离淞赴宁,专任筹划军事”。
也就在这一天,南昌又发生大规模群体事件,工人纠察队和学生持械冲进省党部和省政府,当场打死国民党人周佐尧,拘捕程天放、关麟征等一批党政军负责同志。
于是,当春风又绿江南岸之时,历史的抉择,再一次摆在了老蒋面前,是战还是降?南昌出事之前,已经是风雨飘摇,江西省教育厅长程天放曾赶来安庆求见,恳请立即与共党分家,不可再容许他们潜伏党内、阴谋颠覆,他当时的心情异常沉重,只说了一句:时机没有成熟,请大家暂时忍耐。
现在,他还能忍多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