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说:以傅作义的想法,天津至少坚守数月,并且可以以此作为谈判的资本,但是解放军的战斗力是傅作义根本没想到的,仅仅三天激烈的战斗,解放军攻克天津,歼敌13万,活捉守将陈长捷。当时曾有人问陈长捷“我们都打进来了,你们为什么不突围”,陈回答说“大哥让再看一看”,“大哥”傅作义也。
此时的傅作义已经身处绝地边缘,只身弃城南下,老本近蚀,定会遭到蒋介石的处置,而不走留下,又成为解放军的战犯。
陈晓楠:打下天津的第二天,也就是1月16号,林彪、罗荣桓、聂荣臻从宋庄来到了五里桥,又一次和傅作义的代表邓宝珊等人会谈。他们三人表示,只要傅作义能够真正地站到人民方面来,以赎前衍,解放军是不会亏待他的。这次谈判,中共方面态度比较缓和,谈判的气氛也比较融洽,会谈之后,顺利的达成了北平和平解放的初步协议。5天之后的1月21号,双方正式签署了《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》。
陈晓楠:北平原称北京,是历朝古都,紫气霞光汇聚之地,人口200余万,名胜古迹无可胜数。解放军近百万大兵压境,一声令下,顿时就是玉石俱焚。北平的战与和牵动着国人之心,也是聂荣臻最为关注的问题,因为早在平津战役开始之前,他曾经就听毛泽东和周恩来等人议论过,北平是有可能作为新中国定都之地的。
自1949年1月21号,交战双方正式签署了《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》之后,可以说举国上下一片欢腾,千年的古城,数百万人的性命,以一次和议得以保全。
范济生:我们那时候下午的时候进的城,一到这个朝阳门就走不动了,朝阳门外没人,一进朝阳门,那街上,两边街上那简直人呢真满满的,欢迎解放军,看解放军什么样。我们这时候都坐着吉普车进来了,进了城从朝阳门那转到了北京饭店。沿途那时候车就走不动,那走的非常非常慢,因为人特挤,你也不能碰着人不行啊,慢慢慢慢非常慢非常慢,当时那时候看到这些人,又招手又欢呼,非常激动。那真是激动得几乎就是真落泪了那时候。
解说:范济生回忆说,进入北平后,总前委把指挥部设在了名闻遐迩的北京饭店,这所从前只接待权贵豪富的大饭店,迎来了它新的客人,久经战火洗礼后的老兵,新中国的奠基者。
范济生:我早上起来,早上起来时候,聂老总,我刚起床聂老总就起来了,起来以后到我这来,因为我这个阳台,我这个阳台比较大,冲南,他那个冲南比较小,冲西这个比较大,到我这来了,街上没有任何人,没人,那时候天已经很亮很亮了,也没有汽车,一辆汽车也没有。只有这个有轨电车,叮噹噹叮噹噹,现在不叫有轨电车,叫叮噹车,这不是现在前门外又搞了一个叮噹车。
感觉那空气也好,非常新鲜。我也是第一次进城,进这么大的城市,特新鲜。聂老总他问我说,你进了城有什么感觉,有什么感想。我就说二月二龙抬头,干了这么些年,就算是出头了,也和平了。
解说:范济生回忆说,当时解放军入城之所以选在2月2号,是为了能够让北平的百姓过一个安稳的除夕夜。在聂荣臻的提议下,2月3号,总前委重新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,展现在北平市民面前的是一支从未见过的,称自己为人民子弟的部队。
范济生:入城式从前门,我是送我们那时候住北京饭店嘛,我是送把聂老总送到那叫什么门啊,箭楼那,他不是一看就可以正南的一条路就能看清,林、罗、聂、彭真、叶帅,那些人都在那儿呢。我是把聂老总送在那个箭楼上,我们就下来了,下来我跟作战处长唐永健,他是老北京,我们弄着个吉普,聂老总也是坐着吉普车去的,他现在不用车,后来是我们坐这个吉普,跟着那个部队那样走的。
首先进的东交民巷,进东交民巷这个非常有政治意义,这真是中国人民,毛主席说,中国人民站起来了,进东交民巷这是第一声,它过去部队根本不准你进去,当兵的,你甭说部队了,当兵的军人都不能进去。我们是跟着那部队走的,在屁股后走。它这个苏联大使馆,大门敞开,那个什么,窗子也全部敞开,到了美国大使馆,正相反,大门闭了,窗子也全部闭了。
解说:范济生回忆说,当时解放军初进北平城,看到很多事情都特别新鲜,偌大的北平城,五行八作各司其业,人群来往,熙熙攘攘。但作为秘书,更让他关注的是首长的安全问题,解放之初,北平潜伏的特务仍有不少,在总前委的驻地北京饭店就出过一起情况。
范济生:我们在那住的时候,好多外国人还在那住呢,北京饭店的那个副经理吧,从他那就搜出手枪来,他是特务,都已经潜伏下的。我们在的时候,就从那弄出来,你说多危险,林、罗、聂都在那住着多危险。
他整我们的办法是怎么着,天天吃面包,菜很少,其他的东西也很少,就是吃面包。这个面包这家伙嚼在嘴里,一开始吃的一两口还可以呀,时间长了,你吃得再多以后,你不嚼它咽不下去啊,它不是比较有点像吃牛皮糖似的,有点得好好嚼嚼,太阳穴疼得简直不得了,我们这还好一点,饭量小一点,但是也吃着很疼。
那些警卫人员吃了饭,吃一次饭,骂一次街,吃一次饭,骂一次街,什么原因,就这个小子捣的蛋,就那个副总经理那家伙,那时候是潜伏下来的特务那家伙,把他弄了以后我们才好一点。
解说:1949年,逃过了炮火硝烟的北平,却并没有逃过战争带来的创痛。社会动荡,民心浮动,国民党留下了一副烂摊子,而最让范济生印象深刻的,是那随处可见国民党的散兵游勇。
范济生:我们才进了城以后,这就随便说了啊,我们才进了城以后,北京饭店,向北来不就是王府井了吗?王府井大街,向东去的时候就是原来外贸部,那时候还没外贸部呢,就是那趟街,那不都是小房子,早晨起来卖了卖了,就是卖银元,还有卖就是从国民党仓库里出来,都军用物资,摆那些个摊,你想买这个美国货,那时候多得很,早晨起来就开始了。
有一次,我跟你讲笑话哈,我们那时候穿着军装不像东北打开沈阳、打开仓库以后,都是国民党的服装,美国美式服装,那个非常深绿深绿,那个布也挺好,走起来沙沙的。我们打开试装的时候呢,缴获的国民党伪军的服装,棉帽子、棉衣,伪军穿的衣服,我们都是穿那样,包括聂老总穿得也那样。
我们早晨出来以后在那,他说先去看看去,外面挺热闹,我就跟他说,我说下面热闹得很,怎么怎么样,我跟他说,哎,我去看看去。人家不让去,为什么,怕出事是不是。我那时候挨了顿批评了,聂老总走走走,我在头里领着,老总在后面,警卫员在那跟着。
我们穿那个服装,全部像伪军服装差不多,卖钱的那些,也有国民党的部队人员,什么人也有吧,就是这些银元卖,卖钱。这个追着我们几个人,他以为我们是国民党的人什么人,卖了卖了,追了半天后来一看呢,我左边一个戍字,卫戍司令部,这不是聂老总一进城兼的卫戍司令啊,聂老总本身也戴着这个东西,他一看戴着这个戍字,转个向爬起来就跑了,出了这么一个笑话。
解说:范济生记得,那时的自己还很年轻,非常喜欢上街逛逛看新鲜,瞧热闹,他说其实那时已经成为了首任北平市长的聂荣臻,也是非常喜欢外出的,而他自己就几次陪着聂荣臻外出考察。
范济生:还有一次是上隆福寺,隆福寺那时候,也是一摊一摊,那时候地方也不小啊,我们有时候到那去转转去,新鲜嘛,那时候年轻,颠颠就跑了,我们住那个地方离那不太远,就去了。我回去跟聂老总他们讲,你什么时候咱们去看看去,他说行。弄那个车,离远点停,不敢在那附近停,离远处停,停了以后,在那进去转去。
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注意,后来突然有一个人喊聂市长,这一喊聂市长,大家一下就围上来,看聂市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这家伙坏了,怎么我就一个警卫员和我,我们两个人,说了半天好话,才把聂老总弄出来。回来的时候,我跟办公厅汇报,你这个事你不汇报不行了,这个办公厅主任肖向荣狠狠地批了我一顿,净违反纪律。
解说:兵未血刃,进军北平,故都无恙,人人喜不自胜,但多年来战乱带来的通货膨胀,却不像一战一和那样容易解决,新的政权,新的市长,聂荣臻面对的虽已不再是刀兵相见的敌人,但眼前的经济困难却更为棘手难当。
范济生:但是逐渐逐渐逐渐逐渐我们就稳住了,大量的粮食往这一运,首先说,人以食为天,我们从很多事体会到这个以食为天的重要,真理就在这。老百姓只要吃饱了肚子,什么事基本上什么事没多大啦,吃不饱肚子的时候那可就麻烦了,就开始的时候,我们大量的粮食进,粮食进,到了后来1949年,1950年,1950年的时候,粮食又紧张了
为什么紧张了?南城前门外那边有一个“粮老虎”,这你听说过吧,“粮老虎”他搞囤积居奇,我们不是在卖粮食,他大量的进粮食,进了以后囤积起来,故意制造这个市面的紧张局势。后来我们尽量把他整,整掉以后,那时候紧张了一段,那时候我们这大量的粮食运进来,为什么老是不够呢?后来发现有这么一回事,整他以后,粮食逐渐,粮食只要稳固下来以后,基本上其他的,其他的社会治安,就是散兵游勇,什么的,潜伏下来的特务,这些东西,那个慢慢再收拾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