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底,给毛派来了一个新勤务员。小伙子十分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与毛会面的情形,当时他称他为“毛委员”。
“我……好奇地望着他,”年轻人后来回忆道,“他穿一身和我们一样的灰色军装,所不同的只是他的上衣口袋显得特别大。他的黑头发和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。此外,他显得有些太瘦。”1
毛转过身来欢迎他的新助手,而他直到早晨时,还是红四军司令部的一名号兵。“你姓什么?”他问。“姓陈。”这位战士回答说。“叫什么名字?”“陈昌奉。”“十几啦?”“16岁。”“为什么当红军呀?”“红军好,打土豪!”
这时毛指着一把椅子,示意年轻人坐下,很有兴趣地问他:“你们家乡有土豪吗?”“有!我就是被土豪逼出来的。”
陈详细地叙述了他的身世。
“很好!”毛说,“以后在这里要好好地工作和学习。你能写自己的名字吗?”
陈站起来,难为情地捻着衣角小声地说:
“我没念过书,不会写字。”
“以后要学会写……”
后来,毛替他的勤务员写过一封家信,经邮局寄给他的父亲。
当时毛的全部行装有两床毯子,一条布被单,两套普通的灰军服,一件银灰色的毛衣,一件旧大衣,一把破雨伞,一个吃饭用的缸子和一个九层的灰色挂包,他用的地图、文件、书籍——其中有一部他少年就喜爱的《水浒传》,都装在这个挂包里。
每当行军作战,他背着挂包拿着雨伞,他的勤务员背其余的东西。到了宿营地,勤务员找两块木板对起来,铺上那仅有的两床毯子和小被单,用衣服打成枕头。这就是毛的床。
毛晚上睡觉很少,吃过晚饭便点上小马灯,打开挂包,拿出文件、地图、书籍和纸笔就开始工作,有时一直到天亮。
陈回忆道:“我那时年龄小,不能熬夜……在旁边坐着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,有时竟伏在主席的办公桌上打起鼾来……常常在半夜时分,主席轻轻地把我叫醒,说:‘搞点水来吧!’我这才醒来,提着江西那种小木桶去打一桶凉水来。因为没有脸盆,他便用毛巾在桶里蘸着擦擦脸,有时擦擦澡,提提精神。往往擦过了脸他就饿了,我便把下午留下来的一缸子‘三层饭’——最底下一层是米饭,中间是一点菜,顶上面一层又是米饭——去热一热给他吃。有时这一缸子饭吃不了,他就叫我用纸盖起来,留着下顿再吃。”
一次,陈把毛剩下的一点饭倒掉了,第二天毛便问:
“陈昌奉,昨天剩下来的饭呢?”
陈告诉他已经倒掉了,毛批评他说:
“群众的每一粒米来得都不容易,一次剩的不准倒掉,留着下一顿再吃。”
4月间,李立三发起了一次攻势,导致了共产党严重的失败。李批评毛的保守主义,命令他去上海出席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,并命令红军展开猛烈的进攻,以赤化整个华中。毛后来称:“李立三既过高估计了那时候红军的军事力量,也过高估计了全国政局的革命因素。他认为革命已经接近胜利,很快就要在全国掌握政权。”李认为蒋介石和军阀之间旷日持久、消耗实力的内战,造成中国政治局势的混乱,从而给共产党打开了夺取国家政权的大门,反过来,毛未理会让他去上海的命令。与此同时,在欧洲出版的共产国际杂志《国际新闻通讯》(《Lnprecor》,10:14)上,登载了毛的讣闻。以后又出现过几次这样类似的过早通告。
1930年5月,毛在百忙中写了一本教育性的小册子,题为《反对本本主义》,文章开篇道: